书画界名家的题跋
从学术层面区分,书画界并非书画鉴定界。但在一般社会公众的认知上,似乎鉴定与书画创作是“同行”(这里不排除也有居心叵测者的“推波助澜”)。我的经验是,让书画界名家去辨别不是他(或她)自己的其他书画家的某件作品的真伪,基本上就是件勉为其难或不可能胜任的事。
为什么我要下这个“多数书画界名家不会鉴定书画”的结论呢?主要理由有二:一是书画创作与书画鉴定从表面上看似乎都是“研究书画”,但其工作性质差别较大。前者重在主观创造,创作者们多擅于艺术联想,甚者处在虚幻飘渺的工作状态均属正常;而后者则不得不时时刻刻立足于“客观存在”,鉴定人不但需要掌握较全面系统的专业知识与积累多年的实战经验,还要对不断进化的各种造假秘招作及时了解。因此,多数书画界名家不谙书画鉴定之道,必然不能担当专业性要求较高的书画鉴定工作。事实上,在现实中他们常常充当“误证者”(年龄偏大者此现象更严重)、“购假专业户”的角色。比如,几年前,我曾到某地参观过某著名画家捐献给家乡的上百件“古今名人字画”藏品展览,看后才发现其中真品极少。再如,现在各地拍卖行经常会投拍一些已故的某著名书画家的个人藏品专场,在那些拍品中,很难见到没有赝品混杂其中的,有的甚至假的占多数或伪作造得十分低级离谱。二是如今书画界名家团队也已是鱼龙混杂。改革开放前,也许“名家”二字的含金量相对高一些,到近些年,有人策划恶炒某“名家”的行为增多,使得如今的“名家”为数众多。如果轻易让当下的一些创作书画水平尚不及造假者的某“名家”来鉴定书画,其结果不言而喻!
举个真实的例子,图1此件任伯年作品真迹1991年出版于浙江人美的《任伯年画集》中。在2006年南方某拍卖公司秋季拍卖的预展时我又发现了相近作品图2,该成品裱边左下方有某著名画家的题跋,称其系任氏真笔。待我反复将图1与图2画面作总体和局部细微笔墨的认真对照后,发现两图之间的模仿与被模仿征象十分明显,图2应属彻头彻尾的伪作。
图3 徐悲鸿伪作
名家学生的题跋
书画教学,说来一点也不神秘。无非就是老师言传身教,让学生学到具体的技法或艺术理念,古往今来大抵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凡是某名家的学生就一定会鉴定其老师的作品(除非是低级仿品)。事实上,能否胜任鉴定某名家的作品,不取决于鉴定者是否是当局名家的学生(现在的高仿赝品,即使是作者本人都不见得件件都能鉴定出来),关健还要看鉴定者是否对被鉴定者作品的内在要素有较深入的认知。此处,再说说“师生”关系,两者之间的亲与疏、远与近是千差万别的。若是古代私塾课徒式的师生关系,学生同老师的关系是相对亲近的,有的学生紧随老师的创作活动与生活多达几十载。而现代,学院式的师生关系则完全不同,有的学生不过只是在某教室听过老师的几堂大课而已。有的尚仅是帮过某名家干过一阵子磨墨展纸之类零碎的家务活,一待那位名家去世,那人也许就会向外界宣称自己是该名家的“学生”、“入室弟子”等等,藉此攀龙附凤、抬高身价。所以说,是否是学生、是否嫡传弟子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真正懂书画鉴定知识,擅于实践操作的人来做鉴定。
近些年,我在市场上所接触到的号称是某当局名家亲授弟子亲笔题跋的一些名家伪作不计其数、目不暇接。
名家家属的题跋
社会上确有不少人错把生活常理与书画鉴定的学术原理混同看待,视同血缘上“认亲”这码事。有的人想当然地以为,只要熟悉某名家的生活与创作情景或长期同该名家一起生活的人,似乎就能识别该名家书画的“DNA”,这实在是荒唐。如果是阴谋,那就另当别论。
两年前,国内多家媒体曾披露过一个与本话题相关的典型案例:2010年6月22日,北京某拍卖行春季拍卖会投拍了一件名为《人体——蒋碧薇女士》的“徐悲鸿油画”,此画背面赫然有画家长子徐伯阳的毛笔字题跋:“此幅油画(人体)确系先父徐悲鸿的真迹,先父早期作品,为母亲保留之遗作。徐伯阳2007年9月29日(见图4)”,结果此画经数次竞价,最终以7280万元的天价落槌成交,见图3。此画最终在铁的事实与确凿证据下证实系赝品。
“借题跋”造假法其实质就是利用鉴定环节来达到骗人目的。谨此再次告诫书画收藏爱好者,看名家书画作品必须针对具体书画作品的笔墨造型等“内在构成要素”下结论,千万不要盲从任何人所作的题跋。在此我还要提醒广大藏友,当需要书画鉴定家作鉴定时必须选择具备下述4项基本条件的人(建议对号入座):一、扎实地掌握书画鉴定的基本功;二、在艺术市场上参与鉴真辨伪的年限不少于15年,具备丰富的临场实战经验;三、深谙古今书画作伪的种种秘招,对破解书画造假招术有专门研究;四、年富力强。